旁边另一人热心接口道:“你以为小儒生田松怎敢拔谱儿去争园主位子?就是请银发婆来撑腰呗!她夸下十战之约,已连赢四场啦!那些老儒士早败下阵来,尽昏迷不醒,如今只剩田尚智独撑大局,看来也快歇菜了,他一输,那堆小儒生就更不中用了!”
木桑儿忽扯了风小刀衣袖,遥指对面,咬牙低声道:“风大哥,那个就是玄音师叔!”
风小刀瞧那位灰衣女道脸上脂粉十足,清秀中有一丝狐媚之气,确不是善类,正想过去要回青令指环,忽然碰声大响,田尚智已昏跌入人堆里,旁边子弟忙将他扶下去。
银发美妇双手负立,美目一扫,盛气凌人地喊道:“还有哪位英雄要上来比划?”
等了半刻,无人下场,银发美妇便从己方的儒园弟子中扯出一傻不楞登、手足无措的年轻小儒生,朗声道:“若没人上来,那园主之位就该照先前议定,由田松继任……”
田尚智一方见田松那副窝囊相,都愤恨低骂道:“老妖妇,不知使了什么邪术,竟连胜那么多场!”
“难道真让傻楞子当掌门?以后咱儒园脸皮可往哪儿搁?”
风小刀一跃上台,拱手道:“晚辈代替田尚智前辈,相请赐教!”
他这话是表明自己和银发妇一样,不争园主之位,是代人下场。
来这儿避难的群豪原先都镇守在本门,并不是前往无间岛那一批人,所以虽久仰风小刀大名,却不识得尊容,并不知道台上小子是谁,就交头接耳、议论纷纷。
银发美妇也懒得问他身份来历,不耐烦道:“老人家时间宝贵,没空啰嗦客套话,小子亮青子吧!”
她双掌化出七彩光晕,暗含擒、拿、点、拍各式奇招凌厉攻去。
风小刀功力高出半筹,见她竟大胆地合掌夹夺自己长刀,当下刀尖一挑,连劈带削,划出两道闪光,硬是逼退对方,忽闻一缕奇香延着刀身扑鼻而来。
风小刀恍然明白众人为何连连败阵,忙屏息低头矮身闪过,向外飞了出去,落到三丈开外的角落,喊道:“前辈且慢!”
田尚智一方见风小刀才走上半招就退怯,都摇头叹气,对方却是脸现喜色,趁势大声鼓噪。
银发美妇对风小刀能避过自己暗弹迷香,暗暗惊诧,问道:“小子有何见教?”
风小刀道:“敢问夫人和沉香宫香默兄是何干系?”
他口称“香默兄”,是表明自己与寒香默乃是好友。
银发美妇惊讶道:“阁下认得犬子?”
风小刀道:“是共患难的好友,夫人为何来争儒园掌门之位?”
寒太君双手叉腰,美目一瞟,不屑道:“我乃沉香宫老太君,怎稀罕这劳什子园主?”
她一指田松小儒生,道:“田老师明明指派这小子继位,田尚信那几个老家伙仗着丁点拳脚、几分臭名声,就欺压小辈硬要夺位,实是为老不尊,我瞧不过眼就强出头啦!好教他们知道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!”
风小刀瞧她狂傲潇洒的神情和寒香默确有几分相似,不禁莞尔,道:“六儒前辈为人正直侠义、素有名望,寒太君可有查明事情真相?”
后方玄音忽然大喊道:“寒大姐,休听小子胡言,他是黑骑派来的鹰爪子!”
此刻群雄最痛恨又最惧怕的就是幽灵黑骑,一时之间,群声哗然,刀剑纷纷出鞘,呼喝唾骂。“我不是黑骑……”
风小刀正待分辩,忽见一把如铁拂尘当胸点到,暗含狂流气劲,他顿时胸口窒闷,发不出声来,忙退身一掠,提刀相迎,几招下来,玄音拂尘或扫或点,柔刚相济,攻时束如利剑,守时散如坚盾,的确出神入化、万变无方,风小刀心想:“此妖道确实有两下子,就算观玅道长未中迷药,恐怕也只能斗个旗鼓相当。”
寒太君与玄音十分交好,口里虽大声问道:“你怎知他是黑骑?”
却已绕至后方,双掌连绵地牵制风小刀,这二个女子本是一流高手,连手并攻,各施奇招妙式,一时间杀得风小刀无暇分辩、只能专注以对。木桑儿见群情汹涌,怒骂不休,在一旁瞧得着急,决定挺刃相助,因心中愤恨,自然向玄音攻去。
玄音冷笑一声,拂尘散射三丈外,微然勾转,竟是一把将木桑儿卷到怀中,轻易制伏,道:“不信你问问这小贱人,她是咱青衣空舍的叛徒!”
风小刀大吃一惊,刀上连连摧劲,想逼退寒太君,却见她身形十分滑溜,即退即进,双掌更灵巧如飞蝶,又时时弹出迷香,风小刀武功虽胜数筹,除非施下杀手,否则一时也无法摆脱,只得反驳道:“这妖道满口胡言,寒太君莫要相信!”
玄音一边像抓小鸡般提着木桑儿,教她不得动弹,一边相助寒太君,还大喊道:“这不知廉耻的孽徒,勾了黑骑汉子大胆谋害师尊,观玅师姐临死前,将掌门信物青令指环交托给我,令我务要清理门户!”
说着她退出战圈,一面高举青令指环示众,忽然玉掌落下,竟要击碎木桑儿的天灵盖!
木桑儿又急又怒,偏偏口不能言、身不能动,见杀气天降,吓得玉脸霎白。
风小刀再顾不得寒香默之谊,足尖猛力一踢寒太君腰腹,顺势投向玄音,倏然一刀划去,砍向玄音右臂!玄音心肠狠辣,左手一翻,将木桑儿提去喂刀。
风小刀刀光连转,硬是以毫厘之差从木桑儿发冠平削而过,刀尖忽又往上一挑,似灵蛇上窜般,疾削玄音戴着青令指环、正高高举起的手指。
玄音未料这小子刀法如此诡奇利落,又如此狠心,竟不救木桑儿,反来夺物,惊慌之下,忙缩手回来,忽然一阵剧痛入心,一根断指已腾飞而起。
风小刀足尖轻点她拂柄,借力再拔高,又往玄音肩上大力一踩,飞身去接青令指环,玄音只觉一股庞然气劲从肩膀透至全身,登时肋骨断裂、委顿在地。
木桑儿究是练过几年功夫,手肘往玄音腰腹重重一撞,猛力脱身而出。
寒太君见玄音身受重伤,大怒:“黑骑恶贼竟敢当众伤人!”
向空中风小刀全力击出一掌,风小刀见木桑儿已然脱身,金龙鞭往下一甩,正要将人卷回身边,寒太君恶掌却已扑来,他只得先回刀相应。
“是非曲直终有公断,岂能信口胡言!”
空中忽传来粗豪大喝,木桑儿不过奔得二步,背心一紧,竟又落入另一男子手中!
此人脸皮粗黑,丹眼大鼻,满脸络腮,身材削瘦,一袭鹅黄宽袍,实是极不衬眼的相貌,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究竟如何现身,场中数百对眼睛盯着,竟是没几只眼能瞧清。
众人认出他身份,都齐声欢呼:“陆门主!是陆门主!咱们今趟有救啦!”
陆门主大手一扬、止了众人呼声,群雄立刻静默下来,风小刀奇怪男子是哪个门派之主,竟得群声拥戴,一面抵挡寒太君,一面眼睁睁地看着木桑儿再度落进人手,却无可奈何。
陆门主沉声道:“寒太君还请先罢手!”
寒太君正被风小刀杀得踉跄而退,就顺势收掌,退向一旁,一拍陆门主的肩,道:“老陆子,你来主持公道最好不过!这小子乃黑骑奸细,重伤青衣空舍掌门,绝对饶不得!”
青衣空舍素有令名,陆门主闻言登时寒霜罩脸,道:“你竟敢伤了观玅道长!”
“寒太君竟也听他的话,他……”